“那你們要留下一個人陪我。”經過昨晚孤獨無助的一夜，鐘碧海現在是害怕一個人孤零零地呆著了。

“你怎麽像個小孩子似的。”方舒慈有點惱怒，“昨晚讓你不要喝那麽多酒，偏不聽，要不然我也不會撇下你先回去。”

“你撇下我自個兒回去，還有理了？”鐘碧海也生氣了，“不行，你不能走，你留下來陪我。”

這地方哪是人願意呆的？不要說在日本，就是在國內，自己也是避之不及的，方舒慈才不願呢。

“你稍安勿躁，我和祝琴芳出去為你想辦法。”方舒慈好言哄騙他。

“你那日語水平比我也好不了多少，你出去有屁用，還是讓祝琴芳出去，你留下來，不然等我出去，我對你不客氣。”鐘碧海還是不依。

“什麽叫好不了多少？好很多吧！”方舒慈可不服氣，這批出國交流的人員中，除了祝琴芳，接下來日語水平最好的，就應該是自己了吧？竟然被鐘碧海這樣一個臭水平的看不起，方舒慈可不舒服呢。

“行了，他現在心裏脆弱呢，要不，你就在這裏陪他吧，我去想想辦法。”祝琴芳不想他們在日本警察面前吵架，就勸住方舒慈。

既然祝琴芳開口了，方舒慈也就給她個面子。

說實話，日常用語自己還能對付，像這麽覆雜的事情，能不能表達清楚，方舒慈心裏還真沒底。

現在是下班時間，不要說不好意思打擾日本人，就是想打擾也打擾不了，因為壓根就沒他們的聯系方式。

祝琴芳只能回到宿舍，找到宿舍管理處，簡短地跟他們說了目前的情況，請他們去做個擔保人，把鐘碧海領出來。

“你等等。”管理處的人轉身進去打電話了，也不知打給誰，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知道，祝琴芳也就自動遠離。

不一會，管理處的人出來了，對祝琴芳點點頭：“行了，我們一起去領人。”

填了一張表格，幾個人都簽了字，鐘碧海終於被放了出來。

“我發誓，再也不跟你喝酒了。”回到宿舍，方舒慈敲著鐘碧海的頭說，“在中國我都沒進過警局，沒想到第一次竟然貢獻在這裏了。”

“什麽叫第一次貢獻在這裏了？你是不是要我為你負責？沒關系，我也是處男，我為你負責，你也不虧。”鐘碧海想著這次的遭遇，也真是倒黴到家了，本來是被人嫌棄，被扣了薪水，出來花錢散心的，沒想到這個心還沒散，還又多出來一件事。

禍不單行啊，禍不單行。

“滾。友盡，從此不要再踏進我們宿舍一步。”方舒慈本來還有點為自己先一步離開而歉意呢，這會兒鐘碧海這句二流子兮兮的痞氣話，讓她的歉意煙消雲散了。

“盡什麽盡啊！你以為這輩子你還甩得了我麽？”鐘碧海白了方舒慈一眼，自覺去廚房熱面條。

“田村的夫人給我帶了她親手做的面條專用醬，嘗一嘗吧，說不定很配這一鍋爛糊面呢。”祝琴芳聽了他們的對話笑了，這兩個人經過了這件事，倒不像在吵架，更像打情罵俏呢。

鐘碧海一手端一碗面，同時放在祝琴芳和方舒慈面前：“謝謝你們了，以後我要跟你們一樣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。”

“沒那麽嚴重，你也沒犯多大的錯誤。”祝琴芳安慰他說。

“就是有點暴力。”方舒慈說。

“你能不能真心安慰我幾句？”鐘碧海瞪著眼，“還是祝琴芳說話中聽一點。”

“要不是那天我先走了一步，到現在我還有點歉意，我還要更毒舌一點呢，就現在這樣，已經收斂多了。”方舒慈說。

祝琴芳聽他們你來我往，知道鐘碧海經這一通發洩，情緒基本恢覆了。

為這事，鐘碧海自我檢討一番，也發誓從今以後，好好學習技術，好好利用這還剩下五個月不到的時間，回去讓爸媽刮目相看，也讓爸媽臉上有光，說話能響亮點。

不過，他還是沒想到，這件事給他帶來的影響還不止於此。

因為有公司出面的人為他做了擔保，這件事公司也知道了。

本來他所在的部門就對他印象不好，別的部門分到的交流人員，不僅能頂一個員工幹活，還能傳授他們過人技能。可他們部門得到的人，不只是無法傳授經驗，連一個徒工都比不了。

意見老大了。現在這件事一出，他們更有理由了，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員工，會對他們工作團隊造成不利的影響。

其實哪有什麽影響？鐘碧海日語都說不好，即使想拉後腿，都不可能，頂多就是少幹一些活罷了，說得這麽嚴重。

這下麻煩大了，鐘碧海竟然沒有哪個部門願意接收了。

本來已經做好努力學習、工作的打算，這會兒想努力，都不給機會了。

這可怎麽辦？

這個大男孩，這會兒竟然哭了。

祝琴芳心裏也很不是滋味，想了想，就去找自己的上司商量：“鐘碧海從學校剛畢業，雖然還沒掌握過硬的技能，但是可塑性強，力氣又大，可不可以讓他跟在我後面學焊接，我們搬不動的工件，他都可以幫忙。”

“你們從第二個月起，工資都是計件算的，你要是帶上他，你的工資就會受影響，你考慮好再做決定。”部門負責人說。

“沒關系，他不會拖我後腿的。”鐘碧海也不是笨人，只是他以前心思沒用在工作上，事實上，祝琴芳也看出來了，他的動手能力也不弱，只是以前沒開發出來。

班組其他人員心理也不大願意接收一個生手，只是祝琴芳一再保證，要是鐘碧海拉了大家的後腿，工資從自己的裏面分攤出來，班組才勉強接受了。

這些話，祝琴芳都沒有跟鐘碧海說，還是後來鐘碧海慢慢地也能跟他們用日語交談的時候，那些日本人告訴他的。

於是鐘碧海愈發把祝琴芳當朋友，想不通當時在國內的時候，怎麽薛麗芳三言兩語，自己就偏信了呢。

事實證明，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，鐘碧海在祝琴芳手把手的教導下，焊接技術掌握得很快，一開始只讓他電焊一些不重要的部位，等他感覺上來了，再讓他試著焊接，他除了性子有些急躁，手法不夠細膩外，技術掌握還是很快的，第一個星期，他還只能做一些打雜的工作，第二個星期以後，就能上陣操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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